10億株紅葉石楠，長在金華1.5萬畝土地上，價格從1.3元直跌至0.3元，還無人問津。只在一年間，“鳳凰”就變成了“麻雀”，在國家房產(chǎn)地市場調控大背景下，紅葉石楠風波，是否代表著紅火的苗木市場出現(xiàn)了拐點？記者走進田頭，探訪金華苗木價格的漲跌起伏。

　　10億株花木尋出路

　　站在田頭，樓建斌陰沉著臉。

　　“本來就沒人要，再加上這該死的雨，連個問的人都沒有。”樓建斌說。他的身后，一片綠化苗木紅葉石楠長勢正旺。去年此時，每株售價1.3元，無比暢銷；今年，三四毛都無人問津。

　　樓建斌在金華婺城區(qū)機關工作，是名駕駛員。去年初，看到紅葉石楠價格上漲，他投資20多萬元，在婺城區(qū)白龍橋鎮(zhèn)樓家村承包了10多畝地，種植紅葉石楠。

　　“從去年7月開始，價格就一路下跌。”樓建斌說，他的許多朋友都投資了紅葉石楠，“開餐館的、開洗車唐汝有是婺城區(qū)羅店鎮(zhèn)后溪河村老支書，種植苗木二三十年。他介紹，這場“紅葉石楠旋風”，起源于2008年，到去年上半年時，每株苗的價格從三毛漲到了一塊多，每畝收益五六萬元。“那時最牛的說法，就是‘一畝地一輛車’，大家都眼紅，改行種苗木。”

　　金華市園林花卉技術研究所所長施學武介紹，2008年，金華紅葉石楠種植面積僅四五千畝，到去年達1.5萬畝。按每畝6萬株計算，總量將近10億株，按每平方米綠化需求400株計算，可綠化250萬平方米。

　　“10億株苗賣到哪里去，賣不出去可怎么辦？”走在田間地頭，看著長勢喜人又無人問津的紅葉石楠，以及愁眉苦臉的苗農(nóng)，我們跟著擔憂。

　　“如果有土地有資金，小苗賣不出去，可以培植大苗。但我們投資不起，市場這樣萎靡不振，損失就大了。”樓建斌說，實在賣不出去，只好拔苗當柴燒了。

　　行情幾漲幾落

　　細看金華苗木發(fā)展史，繁榮與蕭條相互交替。

　　澧浦鎮(zhèn)是金華的苗木大鎮(zhèn)，有“中國花木之鄉(xiāng)”美稱。毛國平在退休前是管農(nóng)業(yè)的副鎮(zhèn)長，親眼見證了金華苗木的幾漲幾跌：

　　上世紀60年代，頭腦活絡的金華農(nóng)民就在自留地里種果苗；80年代分田到戶后，開始規(guī)模種植，挖得第一桶金；90年代初遭遇寒流，每株八九分成本的果苗，四五分還賣不出去，金華首次出現(xiàn)毀苗砍苗事件。此后，隨著城市化浪潮興起，金華苗農(nóng)調整種植結構，以種植綠化苗為主，挖得第二桶金；直至2003年，因擴張過于迅猛，供過于求，苗農(nóng)又遭遇危機。2007年，在奧運會、世博會的推動下，國家投入大量資金進行基礎設施建設，金華苗木又起死回生。

　　金華苗木產(chǎn)值約占全省的四分之一，種植面積24.17萬畝，去年產(chǎn)值達40.12億元。“勞動力、田租都被苗木推高了，起苗工兩百塊一天，田租有六七百，翻了好幾番了。”金華種瓜大戶胡榮偉說。

　　毛國平說，苗木漲漲跌跌，受兩個因素影響，一是或緊或松的國家經(jīng)濟政策，一個是苗農(nóng)盲目跟風的種植熱情。

　　與新苗農(nóng)的恐慌、無奈相比，金華的老苗農(nóng)淡定許多。夏衛(wèi)日是金東區(qū)澧浦鎮(zhèn)苗木經(jīng)紀人，也有10多年種植經(jīng)驗。這場暴跌風波，對他影響不大。“我選擇種大苗，直徑3厘米的紅葉石楠，能夠賣50元左右。”夏衛(wèi)日說，紅葉石楠的暴跌，是大家伙瘋狂跟風種植造成的。

　　其實，不僅金華人瘋狂在種紅葉石楠，寧波人、蕭山人都在大量種，還有安徽、江西、湖南等地都在擴大種植面積，這樣大量種植的結果可想而知。

　　金華市林業(yè)種苗管理站副站長胡暉認為，這幾年苗木的紅火，與國家加大基礎設施投入有關。去年，國家收緊投資，前幾年的投資工程綠化也已經(jīng)結束。市場反應滯后，苗農(nóng)被紅火的景象迷惑，加大種植規(guī)模，造成供過于求的局面。

　　精品苗木前景好

　　在奧運會、世博會拉動下，不少苗木新產(chǎn)地應運而生。上海的綠化苗木原先全部在江浙采購，如今除部分特殊大苗外，基本實現(xiàn)自產(chǎn)自銷。

　　“這個蛋糕越做越大，也越來越讓人摸不著頭腦。”金東區(qū)苗農(nóng)老鄭說，以前種苗木主產(chǎn)區(qū)沒幾個，打聽一下就知道人家種什么，我們也好安排不一樣的品種，錯位經(jīng)營?？墒乾F(xiàn)在種苗木的越來越多，全國遍地開花，到底種什么才不會錯，只能像賭博一樣靠運氣了。

　　苗木是否供過于求，進入衰退的“冬季”？

　　“我不這么認為”唐汝有說。后溪河村種有苗木2500畝，由于結構合理，并沒有受到大的影響。“尤其是一些精品大苗，市場價格比往年還高呢。”老唐以直徑10厘米的桂花為例介紹說，往年不論根部多少厘米開叉，價格只有幾百元錢的桂花，今年在150厘米高處開叉的，售價達到2000元，翻了好幾番。

　　夏衛(wèi)日也說，這僅是一個“倒春寒”，是苗木種植結構的問題，而不是行業(yè)危機。他最近到處尋找胸徑3厘米的香樟和杜英，卻有錢買不到，因為前幾年大規(guī)模種植造成銷售難，被大量砍掉了。“現(xiàn)在這兩個品種價格都在30元左右。”

　　“種苗木跟買股票其實是一回事。今天這只股漲，明天那只股漲。關鍵是不要跟風，否則會被套牢。”夏衛(wèi)日說，苗木培育有個周期，當年當柴火燒的，如今又成了香餑餑。

　　眼前的“紅葉石楠風波”，其實胡暉早就在當?shù)孛襟w上警示過。但暴利之下，聽者寥寥。他同樣不認為苗木市場轉入“冬天”。“現(xiàn)在宏觀經(jīng)濟收緊，的確會有點影響。但在新農(nóng)村建設支撐下，以及人們對家居綠化的重視，今年預計常規(guī)苗木需求跟往年差不多，小苗肯定受點影響，但精品苗銷路絕對會好。”

　　胡暉建議種植戶把紅葉石楠做成精品。“人們的口味越來越高了，以前要求綠化，有樹就行；現(xiàn)在大家都要求美化了，樹要美才行。如果把苗木藝術化，進入家庭消費，潛力非常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