法國的盧克先生精心打造了一個不打藥的花園
院子有高大的樹籬擋住了我的視線,有一個巨大的葡萄架,下面有桌子,桌子上有水杯,水杯邊上有一本資料冊,墻角有臺子,臺子上有果汁、咖啡、茶、有汽的水和無汽的水,以及現(xiàn)烤的蛋糕。我們坐在這葡萄架下聊天,能和花園主交流,對于我這個花園愛好者來說,是一件美妙的事情。他看到我?guī)е⒆?,便拿出四五種玩具來,像變戲法一樣,各種玩偶和積木,我送孩子進客廳,看到了巨幅的畫作以及一墻的書籍,還有桌子上一大瓶花,碩大的花朵,筆直挺長的桿子,我不敢相信是真的,伸手摸了一下,是真的芍藥。對了,現(xiàn)在這里正是芍藥的季節(jié),一個花園主采摘一些放在自己的房間里,再自然不過啦。
此起彼伏的蛙鳴傳來,循著聲音過去,有一個幾平方米的池塘,池塘里有十幾只青蛙,有的在游泳,有的在睡蓮葉子上坐著曬太陽,我把手機伸得很近拍照,它們也不害怕。風吹過來,陽光下溫度剛剛好,主人講述他的花園故事:他一共有三個孩子,一個兒子兩個女兒,兒子幼小時,被一場意外帶走了,他想念兒子,便請雕塑家朋友塑了兒子的像放在花園里,這樣就覺得孩子不曾遠去。第二年,雕塑家朋友得了一個女兒,于是又塑了一個女兒,一個新的生命遙望著一個逝去的生命。在水池的盡頭,還有一座雕塑是兩個女兒,她們正在看書。他說女兒都大啦,一個在開工廠,一個和男朋友去環(huán)球旅行已經(jīng)四年了。去年,他又請朋友塑了三個孩子在一起的像,放在書柜上,這樣便覺得三個孩子都一起陪著自己。
他花了26年時間來經(jīng)營這個花園,光是花園的設計改動就有四次,一次一次想法更為成熟。每一年都會記錄哪些植物需要調(diào)整、如何調(diào)整,藝術家對于花園的精益求精和執(zhí)著精神得以體現(xiàn)。盧克先生說:“我每一年基本上都只在三月份工作一些時間,在宿根植物長起來10cm左右的時候,我會把過大的植物分株,把分下來的植株分享給朋友。我會移栽一些植株,按照我想要的花園的樣子,幾何的高度,做植株的排列栽種。我通常把同一種類的植物種成三角形組團,再給花園覆蓋厚厚的堆肥。植物成長到一定時期的樣子,其實在栽種的時候,就了然于胸了。冬天的花園,里面用木棍子擺放了形狀,其實花境就是按這個形狀栽種,不一樣的品種搭配??紤]色彩,高度,冠幅,花期,互相影響以減少病蟲害,耐寒性以及耐熱性……”他的花園既有色彩主題,也有季節(jié)主題。
盧克先生帶我來到樹蔭下面,花園的末端最角落的地方,有防腐木做的堆肥箱,也有買來的堆肥箱,還有專門制作液肥的蚯蚓肥箱,一共七個。他把手插進半生的堆肥里,里面溫度很高,手伸出來,還在冒煙。他說:“堆肥成功的秘訣就是把兩個堆肥箱倒騰,像打雞蛋一樣的,一個月左右把堆肥上下層和兩箱堆肥攪拌一下,讓空氣進入堆肥,加速分解,越是豐富的植物種類,肥效越理想,要保持濕度和溫度。”在堆肥箱的附近有蟲蟲屋,這些房間并不是擺設,有很大的實用價值,一個不打藥的花園,對于昆蟲的保護至關重要。
我看到黃楊矮籬很稀疏,便問他是怎么回事?他說兩年前由于氣侯變化,來了一種毛毛蟲,幾天就把綠籬啃食光了,二十多年里第一次遇到,兩年過去了,還沒有完全恢復,“打殺蟲劑,殺死了害蟲,好的蟲也會被殺死,所以就只能這樣,堅持了兩年,現(xiàn)在依然沒有好轉(zhuǎn)……”
我問盧克先生,在花園里最大的樂趣是什么?最大的享受是什么?
他說:“我最大的樂趣是在冬天時候跪在花園里勞作,分株啊,修剪啊,移栽啊,覆蓋堆肥啊,我會在花園里勞作大概一個月的時間,有時候天空中飄下一絲細雨,雨水飄落在我的身上,絲絲涼涼的,我覺得最享受不過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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