先弄清楚城市的地脈和文脈再談“雙修”
武漢的綠網,真正做到位還有很大空間
接下來再做城市修復的專項規(guī)劃。“生態(tài)修復專項規(guī)劃”是個什么概念?就是我們要重構武漢狹義的也就是自然生態(tài)系統(tǒng)。重構,還真不是修、修復。重構是從戰(zhàn)略上,是在尊重自然的基礎上,哪些地方該留出來的留出來,別老是占著。通過重構,真正建立起市民受益的綠網(Green networks)。
對于一個城市來說,老百姓、市民最關心的是什么?是身邊是否形成了一個綠網。這個綠網包括林蔭道,也包括綠道,做到30米見綠,500米見園。 “人民城市為人民,人民城市人民建”,絕不是一句空話。
現在我們每天出行,享受不到足夠的有品質和品味的綠色。東湖綠道修得再好,周末只有兩天,所以節(jié)假日摩肩擦踵。再一個,綠道承載力也是有限的,不同于交通路線和游覽路線。綠道更多的是提供人們親近自然的通道,有時還是人以外的生物廊道、生態(tài)廊道。游人如織不是綠道該有的景象,只能說明綠道尚不足,未成網。
從鄉(xiāng)土里邊,從自然里面找答案
雙修對園林來說是一個非常大的挑戰(zhàn),我們還要加強微觀層面的研究。最近,凡是有水,必談濕地。一勺水,一碗水,也變成濕地。不濕地就不對。但你看呢?從南到北,從東到西,濕地植物尤其是人工設計的植物種類大同小異。這是個空白,真正是值得研究的。
你從哪找?還是得從鄉(xiāng)土里邊去找。其實,往村子里邊、灣子里邊走一走,做一些調查,馬上就可以得到一些。包括植被。我過去說過,真正把武漢市大學里邊的這幾座山,好好做一些調研,你就知道:這是人工的群落,但是經過自然演替逐步穩(wěn)定,是近自然的群落??纯催@些群落,就知道如何師法自然了。
你再看我們的“花海”,從南到北,從東到西,是不是很有限的幾種花?一直從西藏到海南到廣東!那邊叫“格?;?rdquo;,這邊叫“波斯菊”;這邊叫“百日草”,那邊叫“步步高”。然后福祿考、萬壽菊、孔雀草、金盞菊、蝴蝶花,同質性很高。
還有薰衣草,中國到底多少地方適合薰衣草生長?首先生長得同緯度地區(qū)。你看哪些地方能長得好?最后就都用馬鞭草來說事。郁金香,有多少種球是我們自己的?所以亟待發(fā)掘、篩選,選擇具有地帶性特點和特征的花木。
真正意義上的綠道是生態(tài)通道
除了傳承歷史,堅持低碳以外,我們還得有一個理念:無論是自然環(huán)境還是我們創(chuàng)造的環(huán)境,是有容量的,自然更有承載力,這個地球不能到處都是人。城市也有綜合承載力,尤其是自然環(huán)境。它的容量它的承載力是有限的,超出了這種承載力,超出了這種容量,就是過度。過度是無法修補無法修復的。
我們現在有幾個誤區(qū):第一個,綠道。綠道不等于自行車道。綠道與自行車道完全兩個概念。第二個,綠道不等于游覽路線,不等于游道。
真正意義上的綠道它是生態(tài)通道,包括綠網。既然是生態(tài)通道,去這里邊的人,如果是游,他應該是生態(tài)旅游,我們通常說的Ecological tourism。生態(tài)旅游對于自然是零傷害、最低干擾的,你所有帶的東西沒有一件是要扔到自然里邊去的,你的吃喝拉撒不是給自然增加負擔的,那才是生態(tài)旅游。
我們現在錯誤理解了后就搞成這樣:都搞自行車道,人行沒了,就混在一起,然后騎自行車要么就喊要么就摁鈴。本來綠道是個親近自然接觸自然的通道,可是現在你壓根做不到。實在不行就分開嘛,為什么要攪在一起呢?有的強行加了自行車道后,既減少了人行道,又減少了機動車道,綠色也減少了,最后得不償失。
真正的綠道,它不應是奢華的。它應該是樸實的,它應該是野趣的,應該更加接近自然,你不能搞得那么花哨。你看現在,彩色瀝青啊木棧道啊,我不知道造價多少?你還要想著后面,后期維護成本可能比高速公路還要高。至少我們現在有些比較自然的地方盡可能還是讓它自然,讓自然做功。
順”脈“而行
城市雙修,修什么呢?某種意義上是指我們在城市里做了大量”改造自然“的工作,現在要修回來。所以我們還是要尊重自然。我們有時候修這個修那個,把那個自然的岸線都搞沒了。失去了自然岸線就失去了親水線。
其實我們做來做去就是做兩個:第一個,城市的地脈,你要把它弄明白;第二個,城市的文脈,你要把它搞清楚。搞清楚我們武漢地脈和文脈,在這個基礎上,然后我們修。
怎么修?順脈達氣。順脈實際上就是順應自然和尊重歷史;這個氣就是以人為本之氣。最終實現氣脈融通。我們常說”痛則不通,通則不痛“,就是這個意思。脈都沒理清楚搞明白,當然什么都敢干。
當你真正了解了地脈和文脈以后,膽子就沒那么大了。你知道那兒有自然、有老祖宗,那么你就會多一份敬畏,就會對自然和歷史有一份虔誠。
中國園林既涵蓋了城市山水、城市歷史,又涵蓋了傳統(tǒng)文化。“拋棄傳統(tǒng),丟掉根本,就等于割斷了自己的精神命脈。”
(作者高翅為華中農業(yè)大學副校長、教授、博士生導師,湖北省風景園林學會理事長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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