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地震破壞的景觀要不要修復?
8月12日四川九寨溝發(fā)生了7.0級地震,災情牽動著無數(shù)人的心,后續(xù)救災工作還在進行之中。時值暑期旅游旺季,作為世界自然遺產(chǎn),九寨溝的美景吸引著無數(shù)的游人。但是地震發(fā)生后,九寨溝內的諾日朗瀑布、五花海、鏡海、熊貓海、珍珠灘瀑布等景觀都遭受到不同程度的破壞,其中諾日朗瀑布坍塌后只剩涓涓細流,五花海受山體滑坡影響堰塞成了幾個渾濁的小湖。九寨溝是世界知名的地質景觀,是水生態(tài)自然景觀的典范,很多人盼望著能夠利用技術手段對景觀進行修復,然而關于修復的問題也引發(fā)了一系列的討論。
多名專家在九寨溝景觀修復的問題上意見較為一致,即棧道、停車場等基礎設施可以實現(xiàn)不同程度的恢復,但景觀生態(tài)的修復要符合生態(tài)修復的原則,即不做過多的人工構筑物,盡量保持生態(tài)原貌,遵循自然修復、生態(tài)優(yōu)先的原則。很多人因為九寨溝的景觀遭受破壞心疼不已,尤其是還沒有去過九寨溝的人,對修復甚至恢復九寨溝原來的模樣仍抱有希望。筆者去過九寨溝多次,那宛若天堂的美景確實世間少有。而此刻,九寨溝就像一幅心愛的畫作被別人亂添了幾筆破壞原有的美感,想要修復終究還是難除印記。
有的人說,文物可以修復,景觀也一樣可以修復。但是很多人并不知道,關于歷史文物建筑的保護與修復,《威尼斯憲章》早在1964年已經(jīng)達成了共識,其中第十三條指出,任何添加均不允許,除非它們不致于貶低該建筑物的有趣部分、傳統(tǒng)環(huán)境、布局平衡及其與周圍環(huán)境的關系。而關于宗旨的第三條指出,保護與修復古跡的目的旨在把它們既作為歷史見證,又作為藝術品予以保護。我們現(xiàn)在很多文物的修復工作走了歪路,崇尚美學修復,側重其作為藝術品的價值,而忽略其作為歷史見證的價值。這份憲章的一些原則,筆者以為,基于自然景觀的修復同樣適用。
這次九寨溝景觀受到地震破壞,從人類的角度來看,美好的景觀似乎破壞了,但是從大自然演化的角度來看,這是地質運動的一段過程,保持地質運動原貌,也是尊重自然、敬畏自然的體現(xiàn)。九寨溝的美景,本就是數(shù)百年前一場地震的產(chǎn)物,是貨真價實的大自然的饋贈,如今大自然的再次沖動,將九寨溝稍稍變了模樣,我們不應運用人工的方法逆向改變,再將諾日朗瀑布變回“原樣”,將火花海變成“原樣”,因為地震后的樣子,就是它們的原樣。人生短短幾十年,樣子都呈現(xiàn)出不同的變化,這一次的地震,只是讓我們看到了九寨溝成長過程的樣子而已。
反對九寨溝景觀修復,本質上是不希望運用人工力量對地質構造變化進行改變,但是九寨溝的生態(tài)修復和外圍設施的修復仍然是必要的。其實生態(tài)修復也不必過多下功夫,前段時間人們看到的火花海的水渾濁不堪,經(jīng)過自然的沉降和九寨溝自然環(huán)境自身的修復系統(tǒng),海子的水已經(jīng)重新變得清澈、碧綠,只是受到破壞的鈣華依然是破壞的樣子,它自身的修復需要數(shù)百年甚至上千年,但是這又有什么關系?我們只需要保留這些痕跡即可,不能想著時光倒流重回往日模樣。我們把路修好,把棧道修好,把安全設施做好,讓后來參觀者看一看今日九寨溝的模樣,從而學會尊重自然,敬畏自然,敬畏生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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